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是徐志摩《再别康桥》里脍炙人口的诗句,诗人的笔下究竟想表达一种什么样的心境,众说纷纭,而以我之浅陋不敢妄揣,但心中倒是留下疑问了:想想吧,那西天的云彩,河畔的金柳,软泥上的青荇,榆荫下的清泉,星光斑斓的夜色,以及沉默的夏虫,该是多么迷人的景色哩,诗人何以能做到“一片云彩”都不带走呢?也许,洒脱的诗人是想让康桥这个梦绕魂牵的感情世界以最完整的面貌保存下来吧。我诚然没有诗人那样飘逸和潇洒的情怀,记不得已经多少回在不同时令里踏入水府庙了,而当我每次在依恋的回眸中挥别那一方旖旎的水域时,衣袖里总是兜满了天籁般的低吟与浅唱,脑子里总是荡漾着清粼粼的波光,而心里头却总似在循环地回放着一幅国画。
那一幅国画,她叫水府庙。
现在,让我慢慢地向你展开这一卷长长的画轴。
当然要先从一叠翠绿开始。从一片叫做绿豆坪的苍翠掩映的地方开始。绿豆坪,乡间一处如一株绿豆般寻常的山旮旯,它的臂弯里拢着一潭碧水,或许这是它特别之处吧。它业已被整饬一新,成为一个功能齐全的码头,你可以从这里放飞心情,也可以让心灵在此停泊。
伫立于绿豆坪码头上,请允许我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一杆羊毫在握的画家。显然,比狼毫之类毛笔更适宜来描绘水府庙的,莫过于这具备柔软而吸墨饱满之特性的羊毫了。羊毫现在可不只是一杆普普通通的画笔,它仿佛汲取了天地间灵气,钟灵毓秀,它的纤纤毫毫里沁入了氤氲的情感。笔触之处,水府的神奇在次第绽放。
源起于雄峻的雪峰山脉的那一条叫做涟水的河流一路奔涌向东,七曲八拐之后,汤汤注入水府庙,许是浸润了江南的秀雅吧,竟成幽幽静静的一汪瑶池,一不留神,水府庙在世人眼底陡现一幅人间仙境美景图。水府一词者,较早见于晋代木华的《海赋》,道是:“尔其水府之内,极深之庭,则有崇岛巨鰲,垤堄孤亭。”又有唐刘禹锡《和牛相公题姑苏所寄太湖石》之句曰:“初辞水府出,犹带龙宫腥。”指的是神话传说中水神或龙王所住的地方。这是第一个意思。还有一个含意或指水深处。有韩愈《贞女峡》诗为证:“悬流轰轰射水府,一泻百里翻云涛。” 唐代另一诗人姚合也在《庄居野行》诗里说过:“採玉上山巔,探珠入水府。”水府庙水域面积44.3平方公里,库容量6亿立方米,如此宏大之规模与“水府”之称应当说名符其实了吧。
水府庙在别人眼里是怎样不一而足的印象不得而知,在我眼里却的的便是一幅国画了。品读国画水府庙,我讶异于它的妩媚清丽,我一点点咀嚼出它丰实的人文底蕴。之所以这样说,不仅仅是因为了水府庙的水清、山静、石奇、洞幽、岛秀以及库叉幽曲种种足以构成一幅国画的山水元素,不仅仅是因为了涟水河上渔舟唱晚,欸乃声声,鹭鸟蹁跹之类足以让画面生动起来的注脚,也不仅仅是因为了这里的桃红柳绿,老藤古石,平湖秋月,半烟半雨让图画更加丰盈的幻妙,单是那在湖光山色里闪烁着神秘灵光的宋窑,那在波涛激越中回荡着的湘军水师的呐喊,那在迢迢的时空之上轻轻叩响的梵音,那在文人骚客的诗词里渺渺茫茫的吟诵……抑或是诸如神农盗种、天鹅孵蛋、桃花仙子等种种神话传说,就足以支撑起水府庙这一幅国画清奇的骨格。
有人说,国画的灵魂在于意境之美,那么,水府庙的灵魂自然就在于水了。在于水的柔美,水的神韵,水的至境。
这里的水,是水府庙柔美的肌肤,我想世界上只怕是没有哪一支画笔能描绘出那么软滑透明如凝乳的肌理的,在阳光下闪烁出瓷一般的光泽,让你不忍触摸,生怕一碰就会碎裂一地。依偎着水府的水,它的柔美却又让我仿佛有了另外一重感受,我枕着那样一个柔软的臂弯,似乎使我抵达了坚实的府邸,我半眯着眼睛,好像听到了儿时咿咿呀呀哼唱的歌儿:“月光光,夜光光,河里担水洗衣裳,一姐洗,二姐浆,打发哥哥进学堂……”。
在四时八节轮番碾过的脚步声里,水府庙总是以不同的面貌裸裎在这一片宏阔的水域,它有时候是一帧五色斑斓的水彩画,小岛叠翠,柳丝飘绿,白鸟翻飞,千丝万絮惹春风;有时候则是一幅梦幻缥缈的水墨画,烟锁雾罩,云雨氤氲,窄舟入画;有时候仿佛一叠穷无尽焉的折页,打开它,便是打开了山重水复与柳暗花明,让人意外连连,惊喜交集;有时候分明又是一部内涵厚重的画册,让你在碧波荡漾与山峦倒影里,体味到什么是赏心悦目,什么是心旷神怡,让你捕捉到涟水河从历史深处一路流过来的趸音。那是有如天籁的吟咏,在寂静的水域默默地诉说着水府庙的神韵。
一条河流因为总是充满了无限的憧憬,因而源远流长,而国画水府庙里那闪耀着的水的光芒,让我看到了生命的丰茂。天下苍生,遂水而居,潮汐涨落里,一茬茬的日子青了又黄,黄了又青,一如笔墨浓浓淡淡的渲染,岁月不会由于风蚀尘掩而有半分褪色,只会让这一重水的至境更为宽广、更为深厚、更为耐人寻味。
恍惚间,犹可闻水府庙上金戈铁马铿锵声声,从涟水河畔走出去的曾文正公又回到了这里,铸就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支威名远扬、名副其实的铁旅湘军。他蛰伏在清泠泠的河边磨剑,高高扬起的湘军之剑寒光逼人。湘潭之战,是湘军与太平天国军决定对方命运的一场大决战,双方都投入了数万精锐之师,水陆并进,鏖战湘江。最终涟水河出来的湘军一举扭转了战局,从此沿河直下,在一部近代史上描上了浓重的一笔。
只为那一句“疑是银河落九天”,让幼小的我早早地知道了庐山,而在时间过去了1300余载的今天,我伫立在天门山顶俯瞰着晶莹碧绿的水府庙,试图臆想着,假若诗仙李白溯流而至此,当他面对蜿蜒于山岳之间,穿行于山峦之中的韶山银河,不知道他又会吟唱出多么奔放豪迈的诗篇来。如蛇似龙游曳于湘中丘陵的韶山灌区,于公元1965年7月动工,在曾任国家主席华国锋的领导下,十万劳动大军凭着“愚公有移山之志,我们有穿山之志”的豪情,仅用了十个月的时间,就胜利建成了总干渠和北干渠,并顺利通水灌溉。这一省内最大的引水灌溉工程,位于湘中的双峰、湘乡、湘潭、宁乡、望城等县、市境内,通过湘江左岸支流涟水中游修建的蓄水引水枢纽,引涟水灌溉涟水、涓水、靳水、紫云河4流域2500平方公里范围内的近7万公顷农田。而水府庙水库作为灌区工程的主要组成部分,则控制了流域面积3160平方公里。其伟大之处无疑就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泽被后世之业。当人们轻轻拂去遮隐了韶山银河这颗湘中明珠璀璨光芒达30多年之久的岁月尘埃之后,惊喜地发现韶山银河满目都是好山好水,到处都是令人流连忘返的旖旎风光。渠道水面狭窄,水流急缓交错,弯弯曲曲。一条条渡槽宛如一道道飞越于山峦间的长虹,渡槽内水流湍急,水声潺潺一如翡翠碧玉碰撞相鸣。两岸山水风光倒映在水面,被流晃成一幅飘荡的动感的画图。
没有诗仙李白的吟咏其实也算不得水府庙的憾事。今天被誉为“湖南西湖”的水府庙早已作为生态休闲类“新潇湘八景”之一,作为湖南省十一·五旅游产业重点项目,作为省“251”重点工程建设项目之一,正在承担着长株潭城市群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综合改革试验区的休闲度假服务基地的功能。那些散落于水面的星罗棋布的岛屿正在被一把金色的梭子一个个地串联起来,成为镶嵌在这块风水宝地上耀眼的珍珠,将水府庙的画卷点缀得熠熠生辉。
我贪婪的目光一寸一寸地翻阅水府庙,细细地品读这一幅国画长卷,我不能不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每一个页面上都写着我的疑问:是谁的构思如此之奇谲多变,是谁的笔下意境如此之深远迷离,是谁的笔墨既如此之温婉细腻,又如此之超拔豪迈,又是谁的技法能如此极尽山水之千情万态,企及艺术殿堂的高峰?
俟题为《水府庙》的画轴一摊展开了,我就再也无法卷起来。
来源:湘潭在线 作者:谢枚琼编辑:叶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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